他的语气有些肯定,明珂仙人看他一眼,没说什么。
这位虎翼将军真是相当自信了。
但贺灵川其实已经能够确定,自己这三人确实躲过一劫,因为他刚刚听完董锐传过来的消息!
“喂,凌金宝送你们进...
凌金宝冷笑:“你这话说得倒轻巧,可当年你们兄弟俩不也是自以为是?如今说这些,不过是事后诸葛罢了。”
包驰海垂首不语,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。他确实无话可驳??当年若非他们执意探查风露金莲,又怎会触发秘境反噬,落得神魂残损、被困玉京城两千年的下场?那一次的冒进,不仅让他们失去了自由,更让上官飚察觉到了秘境中的异动,从此设下重重陷阱,专等后来者自投罗网。
“所以你们现在告诉我,不能杀上官飚?”凌金宝眯起眼睛,“可若不除掉他,地母一日不得解脱,玉京城便永无宁日。你们想让我袖手旁观?”
“不是袖手旁观。”杜支山沉声道,“而是要智取。你若在秘境内杀了他,后果不只是你被踢出秘境那么简单。他的死会立刻引发整个秘境崩塌,而风露金莲一旦失去镇压之力,地母的神魂将彻底失控,届时别说玉京城,恐怕方圆万里都要化为焦土。”
凌金宝眉头紧锁:“你是说,他死了,反而更危险?”
“正是。”杜支山点头,“就像一根绷紧的弦,他是唯一能稳住这根弦的人。哪怕他是恶徒,可此刻他却是维系平衡的关键。贸然斩断,只会让灾难提前降临。”
游炎纨忽然开口:“那如果我们不在秘境内动手呢?等他出来再杀?”
“不可能。”包驰海摇头,“上官飚早已修成‘影蜕之术’,本体常年隐于秘境深处,只以一缕分身行走外界。你所见的他,不过是具空壳。真身一旦暴露,立刻就会被地母感知,引来滔天反扑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据我所知,他的真身早已与风露金莲融为一体。杀他,等于毁莲;毁莲,便是放虎归山。”
空气一时凝滞。
凌金宝缓缓吐出一口气,指尖轻轻敲击着石壁,发出细微的响声。他知道这些人说得没错,但正因为明白,才更加烦躁。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,可眼睁睁看着一个掌控万民生死的邪修逍遥法外,任谁也无法甘心。
“那就只能等?”他冷冷道。
“等。”杜支山肯定地点头,“等一个时机??当秘境重启、结界最弱之时,我们才有机会真正进入核心,找到破解之法。而在此之前,任何鲁莽行动都只会加速毁灭。”
“重启的时间多久一次?”
“三十六日。”杜支山答道,“每一次重启,秘境都会短暂松动,内外法则交汇刹那,便是唯一的窗口期。上一次重启刚过二十日,还有十六天。”
凌金宝默算片刻,忽而冷笑:“你们倒是记得清楚。”
“两千年的等待,每一天都是煎熬。”包驰海低声道,“我们数着日子活下来的,岂能忘记?”
游炎纨忽然想起一事,皱眉问道:“你说当年你们被踢出秘境后,就一直困在玉京城?可为何从未有人见过你们?”
杜支山与包驰海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。
“因为我们并非以完整之躯归来。”杜支山缓缓道,“那一脚被踢出秘境时,我们的肉身已被撕碎,仅剩一丝神魂残片侥幸逃脱。而这丝神魂,又被上官飚布下的‘锁魂阵’捕获,囚禁在这城中某处阴隙之中,日日夜夜承受炼魂之痛。”
他抬起手,掌心浮现一道漆黑裂痕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其中蠕动。“这就是锁魂印的痕迹。我们之所以还能说话、还能思考,是因为地母偶尔会释放些许气息,冲刷这座城市的结界。每当那时,锁魂阵便会松动片刻,我们才能借机显形,传递信息。”
凌金宝盯着那道裂痕,脸色微变:“所以你们现在……也只是残魂?”
“不错。”包驰海苦笑,“若非如此,你以为我们为何不敢直接出手?我们连凝聚实体都困难,如何与上官飚抗衡?”
游炎纨心头震动。他原以为这二人虽被困,终究还是有些手段可用,却不料竟已沦落到如此境地。难怪他们只能躲在暗处出谋划策,根本无力亲自动手。
“那你刚才说的‘重启时机’,真的可行?”凌金宝沉声问。
“可行。”杜支山语气坚定,“只要在重启瞬间闯入秘境,并避开金莲周围的警戒结界,就有机会深入核心区域。那里藏着上官飚真正的秘密??不仅是他如何控制地母,更是他为何能活这么久的答案。”
“哦?”凌金宝挑眉,“他还怕死不成?”
“谁都怕死。”包驰海冷笑道,“尤其是活得越久的人,越怕死。上官飚看似掌控一切,实则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老鬼。他之所以费尽心力封印地母神魂,就是为了汲取她的本源之力延续寿命。而风露金莲,正是连接二者的关键媒介。”
“也就是说,金莲既是封印容器,也是他的续命丹?”游炎纨恍然。
“正是。”杜支山点头,“所以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碰它。可也正因如此,只要毁去金莲,或切断其与地母的联系,他就会迅速衰败,甚至当场暴毙。”
凌金宝眼中精光一闪:“那不就行了?何必等什么重启?我们现在就去毁了它!”
“你做不到。”杜支山断然道,“风露金莲周围设有‘逆灵回环阵’,任何带有敌意的气息靠近,都会立即触发空间置换,将入侵者抛回现实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金莲本身也有灵性,它认主。除非上官飚主动解除防护,否则无人能近其身。”
凌金宝咬牙:“难道就没别的办法?”
“有。”杜支山缓缓道,“但极其凶险。”
“说。”
“夺莲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趁着重启之际,强行冲入秘境,在结界尚未完全闭合前,以特殊法门夺取金莲的认主权。”杜支山解释道,“此法需三人配合:一人引开上官飚注意,一人破阵,最后一人施展‘夺魄印’,侵入金莲意识,抢夺控制权。”
“成功率多少?”
“不足一成。”包驰海直言不讳,“当年我们尝试过,结果两人神魂俱灭,只剩我勉强逃出一线生机。而且……夺莲之后,接管者必须承受地母神魂的冲击。若心智不够坚韧,瞬间就会疯魔。”
凌金宝沉默良久,终于冷笑一声:“你们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。”
“我们别无选择。”杜支山正色道,“要么等死,要么搏一线生机。你若不愿,大可离去。但我们已经等了两千年,不会再退缩。”
凌金宝盯着他,半晌忽然笑了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帮你?不是因为同情,也不是为了什么苍生大义。”
“那是为何?”
“因为我讨厌被人蒙在鼓里。”凌金宝缓缓站起身,目光如刀,“从踏入玉京城那一刻起,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。妖群虽多,却毫无组织;地母虽强,却始终未曾真正发怒;上官飚虽狂,却处处留有余地……这一切,背后必然有个更大的局。”
他看向杜支山:“而现在我知道了,你们才是真正的棋子,而上官飚,不过是另一个囚徒。”
杜支山神色微动:“你明白了?”
“明白了一部分。”凌金宝冷声道,“地母未必真想毁灭玉京城,她只是被困住了。而上官飚也不是主宰,他只是个看守。真正的问题,从来都不是谁在控制谁,而是??这个秘境本身,到底是谁建立的?”
此言一出,连包驰海都变了脸色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?”他颤声问。
“直觉。”凌金宝淡淡道,“一个能困住地母神魂的地方,岂是一个区区仙人所能建造?上官飚再强,也不过是利用现成之物。真正的始作俑者,早已消失不见。”
杜支山深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下了极大决心,终于开口:“你说得对。这座秘境……并非上官飚所建。”
“那是谁?”
“传说中的人物。”杜支山低声道,“那位曾与地母并肩而立的存在??‘玄牝真人’。”
凌金宝瞳孔骤缩:“你说什么?”
“玄牝真人,乃上古五大真人之一,执掌‘生养之道’。”包驰海接道,“传闻他在三千年前突然失踪,同时消失的,还有地母最亲近的一位侍女。有人说他叛逃,有人说他陨落,但从没人将他与杜支山秘境联系起来。”
“可我们发现了证据。”杜支山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玉简,递向凌金宝,“这是我们在药岩下挖出的古碑碎片,上面刻着一段铭文:‘以莲为媒,以血为引,封尔神识,待吾归来’。落款处,赫然写着‘玄牝’二字。”
凌金宝接过玉简,神识扫过,脸色渐渐变得凝重。
“意思是……他还没死?”游炎纨震惊道。
“不一定。”杜支山摇头,“也可能他已经死了,但这秘境是他布置的后手,只为等待某个时刻重启。”
“哪个时刻?”
“当地母神魂最虚弱时。”包驰海沉声道,“也就是现在。”
凌金宝猛地抬头:“所以你们怀疑,上官飚根本不是主谋,他只是被某种力量唤醒的‘执行者’?而真正的目的,是要让玄牝真人借地母之体重生?”
“极有可能。”杜支山点头,“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秘境结构如此精密,远超当代修士所能企及。也只有玄牝真人,才懂得如何用风露金莲封印地母而不伤其本源。”
凌金宝缓缓闭上眼,脑海中飞速推演各种可能。
倘若真是如此,那么这场博弈早已超越了个人恩怨。上官飚也好,地母也罢,甚至他们这些闯入者,都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。真正操控一切的,或许是一段跨越三千年的布局。
“如果玄牝真人真的要归来……”游炎纨喃喃道,“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?”
“不可揣测。”包驰海低声道,“但他若归来,天地格局必将重塑。地母若沦为傀儡,玉京城不过是开端,整个东荒都将陷入浩劫。”
凌金宝睁开眼,目光如炬:“那就更不能让他成功。”
“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。”杜支山提醒道,“十六日后重启之时,若失败,秘境将永久封闭,再无开启之日。”
“那就赌这一次。”凌金宝斩钉截铁道,“我来引开上官飚,你们负责破阵和夺莲。”
“你疯了?”游炎纨惊道,“你根本不知道重启时会发生什么!”
“正因不知道,才更要亲自去试。”凌金宝冷笑,“况且,你们忘了我是谁?”
他抬起右手,掌心浮现出一枚古老的印记,形似莲花,却又透着森然杀意。
“这是我师尊临终前交给我的东西??‘逆莲令’。据说,它是唯一能干扰风露金莲感应的信物。只要有它在,我就不会被结界排斥。”
杜支山与包驰海同时动容:“你竟有此物?”
“所以我才敢来玉京城。”凌金宝收起印记,淡淡道,“别忘了,我师父也曾是玄牝真人座下弟子之一。有些事,他临死前才告诉我。”
这一刻,三人之间的气氛悄然转变。
不再是单纯的利用与被利用,而是一种基于共同危机的信任开始萌芽。
“好。”杜支山深吸一口气,“十六日后,重启之时,我们在秘境外汇合。记住,时机只有瞬息,稍纵即逝。”
“明白。”凌金宝点头,“另外,帮我做件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查一下最近是否有其他外来者进入玉京城。”凌金宝眸光微闪,“我总觉得,除了我们,还有人在暗中窥视。”
杜支山一怔:“你是说……还有第三方势力?”
“未必是敌,也未必是友。”凌金宝冷声道,“但在这个节骨眼上,任何意外都可能是致命的。”
包驰海郑重颔首:“我们会留意。”
谈话至此结束,三人的身影陆续隐入黑暗。
唯有那枚逆莲令,在凌金宝掌心微微发烫,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而在玉京城最深处,一座被藤蔓覆盖的古老祭坛之上,上官飚静静地跪坐在风露金莲前,双手合十,口中低声吟诵着无人听懂的咒语。
金莲轻轻摇曳,散发出柔和金光,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忽然,他睁开双眼,眸中竟无瞳仁,只有一片混沌漩涡。
“快了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?要醒了。”
与此同时,整座秘境微微震颤,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,正在缓缓苏醒。